何彬家乡三题

家乡的早晨

　　我还在童年时代遨游时，正是大家都在坪阳公社坪阳大队某生产队靠拿工分养家糊口的年代。但是，无论春夏秋冬，每当早晨的序幕拉开我们侗家人憨厚的梦，河里欢蹦乱跳的鱼虾们就会逗留我们侗家女人挑水的姿势，或者眷恋我们侗家女人洗菜的细腻，让人感觉鱼虾们也非常喜欢我们侗家女人的温柔；而河里清澈的水，偶尔还会留下顽童们捉摸河鱼的喜悦，让人感觉水才是小孩最好的玩具。

　　而门前公鸡的歌声、狗的叫唤，虽然让人听不清小孩来自饥饿的哭声，只是看到小孩在吊脚楼里满眼装着一种渴望；只是看到袅袅吹烟在单调的寨子里轻描淡写。但是，每当看到妈妈们的乳房因没有缺少乳汁而心疼孩子的样子，却把我童年的记忆搅地苦涩淋漓。

　　当时光把我牵入少年世界之后，我们中国改革开放了。然而，我们寨里的水井耐不住沉闷了，终于在老人们的修复中，再次满足我们一寨子人需求，让我们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清澈如一种爱心的河水。

　　于是，无论是春天还是秋天的早晨，我们侗家女人在井边接水的样子很美很美，而这种美来自她们的谈笑风生，来自她们温柔的举动，来自她们不再担心衣食住行的喜气。

　　但是，我们寨边的河，仍然没有受到冷落，我们侗家汉子上山之前在河边磨刀的样子、从山上回来到河里洗脚的姿态，都是一种希望的轨迹。而小孩跟随母亲在河里洗菜或洗衣的情景，也让人看得很舒服，感觉家乡的早晨随处都一种诗意盎然。

　　告别少年时代时，家乡的早晨不再听到小孩因饥饿哭闹的样子，不再看到母亲们因缺少乳汁而心疼孩子的表情，不再看到我们侗家男女老少为家庭生活而愁眉苦脸的模样。因为党的政策，使我们家乡的早晨变得幸福、快乐、灿烂、祥和。

　　因此，家乡的早晨，更多的时候，从各家各户传来或男人或女人的歌声；被岁月踏得光滑的石板路上，总是逗留欢蹦乱跳的孩子们消耗本该学习的时光；饱尝侗家人智慧的鼓楼里，总是喜欢留住忆苦思甜的老人在那里自得其乐。

　　1988年农历10月28日，我和现在的妻子步入婚姻殿堂之后，家乡的早晨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我仍然习惯在寨边的安静之处，拿着普通而憨厚的笔，在一页页稿纸上描绘自己的作家梦，并且希望自己的稿子尽快在各种报刊杂志上与读者见面，否则，半文盲的我再也承受不了别人因我的作家梦而冷嘲热讽了。而在我写作的近处或远处，常常看到欢蹦乱跳的小孩或者小鸟的歌舞，让我的早晨时光添加了新意；家家户户的炊烟，也在我们侗家人的悠扬歌声中缠绵地欢腾，使我们古老的侗寨诗意盎然；河里的鱼虾，也在清澈的水里戏耍中，诱使我们侗乡的早晨多了渔者的行踪。

　　当了父亲之后的每个春夏秋冬，家乡的早晨一样诗意盎然，只是寨里的石板路上多了我和女儿的天伦之乐；只是鼓楼里多了一些左邻右舍的小孩在一起玩耍的气氛。而遗憾的是，不少在外打工挣钱的年轻爸爸妈妈们，看不到孩子渴望投进他们怀抱感受温情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多少次在爷爷或奶奶的怀抱里流着想念爸妈的泪慢悠悠地入睡。

　　于是，尽管家乡的早晨景色迷人，但是，由于留守儿童与留守老人给人一种可怜感，家乡的早晨多少受到孩子想念爸妈的哭闹、孤独老人的叹气而影响美感。而令人欣赏的是，家乡的早晨也常常因奶奶们的纺纱声或织锦声而使寨里多了一种悦耳的音乐。

　　日新月异。家乡的早晨也因时代的进步而变化。留守的儿童们，不再为想念爸爸妈妈而哭闹了，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就打电话跟他们聊聊，无意中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使亲情得到完美；留守的老人们不再为孤芳自赏而叹气了，闷了，就去寨里的娱乐场所尽其所好，让晚年的时光在家人的温情之外洋溢着幸福快乐的感觉。

　　如今，家乡的早晨，不仅村村寨寨因平等、自由、祥和的景象而诗情画意，而诗意盎然的村寨环境，恰似人间仙境让人留连忘返。我想，这就是我们改革开放政策的伟大成就！